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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下议院人物素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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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

罗迪隆·巴罗

罗迪隆·巴罗一步步登上讲坛,他在开始雄辩的演讲前表现得很严肃。登上讲坛后,他把右手放在讲坛的桌上,把左手背在后面。这样一来,他就以一个运动员的姿态,侧着身子向下议院成员展示自己。他总是穿着黑色衣服,衣服熨得很平整,扣子扣得很严实。

他的演讲开始时比较缓慢,然后逐渐生动起来,就像他的思想一样。但在变得活泼时,他的声音逐渐嘶哑,他的思想也变得含糊不清。因此,听他演讲的人们有些不情愿,因为有些人跟不上他的思路,有些人听不明白他的演讲。他的演讲就像突然飞出一道闪电,把人照得头晕目眩。他和米拉博伯爵奥诺雷·加布里埃尔·里奎蒂的区别在于,在罗迪隆·巴罗演讲时,人们可以窥见闪电般的光彩,而后者演讲时,只能听到雷鸣般的声音,看不到一丝闪电。

第2节

阿道夫·梯也尔

阿道夫·梯也尔想以议会惯例对待人民、思想和革命事件。他在面对绝境和出乎预料的可怕剧变时,玩弄着古老的宪法把戏。他没有意识到一切已经彻底改变。他发现我们这个时代和他统治的时代有个相似点,因此,他从这个相似点出发考虑事情。这种相似性的确存在,不过,其中存在着一种无法驾驭的骇人的东西。阿道夫·梯也尔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仍然按自己以往的方式行事。他一生做事的方式就是顺水推舟,顺势而行,遇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。眼下,阿道夫·梯也尔正努力玩同样的宪法把戏。然而,他不明白目前问题已经很严重,他已经陷入危机。

被打断时,阿道夫·梯也尔会很激动,会叉起双臂又放下,接着举起双手捂住嘴、鼻子、眼睛,然后耸肩,最后用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后脑勺。

我对著名的政治家、杰出的演说家、平庸的作家、心胸狭窄的人—阿道夫·梯也尔一直抱有难以形容的羡慕、厌恶和蔑视之情。

第3节

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

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是桑特的一名大律师。1833年左右,他是自己家乡的首席律师,因此,他渴望在法律界得到认可。说话时,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带着乡下的浓重鼻音。因此,他到下议院时,人们觉得他的口音很古怪。不过,他的思路非常清晰,有时甚至发出耀眼的光芒。他的用词很精确,有时甚至显得坚毅果断。

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演讲时从容不迫,语调冷淡。他演讲中透出自信与十足的把握,冷静地解决讨论的各种难题。

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成功了。最初,他是人民的代表,后来当了部长。他并非圣贤,只是个严肃诚实的人。在任时,他从不渴求个人声望,只求廉洁公正。在讲坛上演讲时,他并非才华横溢,但很有权威。

朱尔斯·阿尔芒·迪福尔的为人和才能一样。从表面看,他庄重威严、朴素率直、沉着冷静。参加下议院会议时,他穿着深灰色的外套,衣扣扣得整整齐齐,系着黑领带,衬衫领子高到耳根。他的鼻子很大,嘴唇很厚,眉毛浓密,眼睛显得智慧又严肃,灰白的头发有些蓬乱。

第4节

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

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看起来像个法兰西学术院老院士,正如让德-迪乌·苏尔特看起来像个年老的大主教一样。

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六十四五岁,又高又瘦。他的声音温和,举止优雅、彬彬有礼,戴着像加斯东·奥迪夫莱-帕基耶那样的栗色假发。他的微笑像夏尔·贝里夫那样迷人。

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

然而,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行事草率,鲁莽自信,效率很高,态度坚决,灵巧狡猾,但少言寡语。

在下议院会议厅内,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坐在左边最后一组第四排最靠边的位置,正好在亚历山大·奥古斯特·德鲁-罗兰的上方。

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通常双臂交叉坐着。亚历山大·奥古斯特·德鲁-罗兰和乌格斯·费利西泰·罗伯特·德·拉梅内坐的座位可能是左派中最容易被激怒的人的座位。当下议院成员大声喊叫、小声抱怨、吼叫、咆哮和狂怒时,尼古拉·阿内·忒阿杜勒·尚加尼耶在打呵欠。

第5节

弗雷德里克·德·拉格朗日

据说,弗雷德里克·德·拉格朗日在嘉布遣大道开了枪。致命的火花点燃了人们的激情,引发了二月革命,因此,人们称他为“政治犯和人民代表”。

弗雷德里克·德·拉格朗日蓄着灰白胡须,他有一头长长的白发。他虽然慷概,但他的慷慨显得与众不同;他充满暴力,却带着慈爱之心;他一边蛊惑人心,一边维护着正义。他心中有种激起仇恨的爱。他又高又瘦,远看很年轻,近看却是个老人。他满脸皱纹,表情显得惊慌失措。他声音嘶哑,神情慌乱,面色憔悴,目露凶光。他是山上的堂·吉诃德。他攻击风车,也就是说,攻击信誉、秩序、和平、商业、工业—一切与钱相关的东西。此外,他缺乏思想,逐渐从正义转向疯狂,从热诚转向威胁。他宣布、支持自己的观点。然而,他又收回、谴责自己的观点。他是从来没被人认真对待过,但有时不得不遭到悲惨对待的人。

第6节

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

1809年,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出生。他有一头稀疏、蓬乱、乱糟糟的金发,在他好看的高额头上卷起。他戴着眼镜,目光锐利坚毅,还显得焦躁不安。他的鼻子几乎扁平,会让人想起家犬。他下巴上的胡须会让人想到猴子。他的下唇很厚,看起来是典型的坏脾气。他说话带有弗朗什-孔泰 口音。他说单词时,中间会快速说出音节,然后拖长最后一个音节。他在每个“a”上都会加一个降升调,就像夏尔·诺迪埃一样发音:“honorable,remarquable”。 他表达能力很差,但写作能力很好。在讲坛上,他用手掌在手稿上兴奋地轻轻拍打。有时,他会很恼火,满嘴吐泡沫,但吐出的是冰冷的口水。他的表情和相貌的主要特点是拘束中又带着自信。

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

上述内容是我在他演讲时写下的。

安托万·图雷遇见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的情景如下:

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说:“事情进展得不顺利。”

安托万·图雷质问:“您认为是什么给我们造成了麻烦?”

“社会主义者自然是问题的症结。”

“什么!社会主义者?不过,您不就是社会主义者吗?”

皮埃尔-约瑟夫·蒲鲁东突然喊道:“我是社会主义者?我从来都不是!”

“那么,说实话,您是什么身份?”

“我是金融家。”

第7节

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

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被判过刑,之后就不再穿衬衫了。十二年来,他穿着同样的衣服—监狱里穿过的破旧衣服。在他的社团中,他忧伤又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衣服。他只换靴子和手套,它们总是黑色的。

因1848年5月15日参加游行示威被囚在万塞讷的八个月里,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仅靠面包和生土豆糊口,除此之外,不吃其他食物。只有他的母亲偶尔能劝他喝点牛肉汤。

因为服刑的经历,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频繁沐浴。他爱洁净又玩世不恭。他手脚都很小,从不穿衬衫,却总是戴着手套。

在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身上最能体现出贵族被蛊惑人心的政客摧垮、伤害的情况。

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的能力很强,非常诚实、表里如一。他为人严厉,要求苛刻,不苟言笑,即使在笑,也从不笑出声。他的冷嘲得到的是尊重,热讽赢得的是钦佩,轻蔑获得了爱戴。他能激发人们超凡的奉献精神。

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身上体现的一切都是法兰西平民的素质。

可以说,路易·奥古斯特·布朗基是个文人,而且是个知识渊博的文人。有时,他似乎不是人,而是令人感到伤心的幽灵。由各种程度的痛苦产生的各种程度的仇恨似乎在他身上体现了出来。

第8节

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

1850年2月23日

开会期间,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来到我身边。他坐在阿尔贝过去常坐的、我旁边的位置。其间,他不时小声嘲讽讲坛上的演说者们。

阿道夫·梯也尔发言时,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咕哝道:“小流氓。”

然后,路易-尤金·卡韦尼亚克出现在讲坛上。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说:“你觉得他怎么样?”“我认为他幸运、勇敢、忠诚、唠叨又愚蠢。”

路易-尤金·卡韦尼亚克讲完后,接着演讲的是伊曼纽尔·阿拉戈。议员们群情激愤。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评论道:“这个人无法完成要承担的事。他习惯加入混战,却不知如何脱身。风暴引诱他,随后会杀死他。”

随后,朱尔斯·法夫尔登上了讲坛。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说:“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觉得他很狡猾,他只是个坊间学者。”

伊曼纽尔·阿拉戈

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笑着从我抽屉里拿出一张纸,问我要了一支笔,又向皮埃尔-弗朗索瓦·萨瓦捷-拉罗什要了一小撮鼻烟,然后写了几行字。写完后,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登上讲坛,对着一直在攻击二月革命的阿道夫·梯也尔发表了严肃且目中无人的话。然后,他回到我们中间并和我握手。左派为他鼓掌,右派越来越愤怒。阿尔方斯·德·拉马丁冷静地将萨瓦捷·拉罗什的鼻烟盒里的鼻烟倒进自己的鼻烟盒里。

第9节

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

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粗壮结实又和蔼可亲。他秃顶,大腹便便,个子不高,鼻子很短,而且才能平平。他是哈尔德的朋友,他称哈尔德为“亲爱的”,称热罗姆一世为“陛下”。

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

1848年,下议院任命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为副总统。

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的任命有点突然,令人感到意外。从宣誓就职后发表的熟记于心的长篇演说中可以看出,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对自己的任职丝毫不意外。演说结束时,掌声响起,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。在场的人都笑了,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也笑了。下议院成员出于讽刺,而他出于真诚。

1848年1月20日晚,奥迪隆·巴罗便一直因自己没有当选副总统感到懊恼。现在,他耸了耸肩,满脸苦笑地注视着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演说结束时的场景。

下议院中的所有人都看着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,所有人都很高兴、很满足。从他们的表情中,可以看出他们在想:“好吧,我从来没有认真对待他!他却挺把自己当回事!”

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宣誓时,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,大家都对他微笑。亨利·乔治·布莱·德·拉·默尔特看起来好像为共和国所倾倒,而下议院成员看起来并没有为他的任职叹服。

第10节

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

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有自己特有的机智,这也是高卢人特有的机智。他谙熟法律,天性活泼,不拘小节。反对普选法案的投票即将开始时,一个我忘了名字的多数派成员对他说:“您是我们的议长,是伟大的法学家。您知道的比我多。因为我拿不定主意,所以请您告诉我这部法案真的与宪法相悖吗?”

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似乎想了片刻,然后回答:“不,法案不违反宪法。不过,它把宪法的衣服抬起!”

这让我想到我在讲坛上做关于教育法案的演讲时,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对我说的话。当时,让-巴蒂斯特·博丹已经允许轮到他发言时让我去。因此,我走到议长席前知会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。

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说:“啊!你要发言了!那就更好了!”然后,他指着正在讲坛上发表反对这部法案的朱尔斯·巴泰勒米-圣-希莱尔—他的发言冗长,而且都是不常见的法律用词—并说:“他在为你服务。他在做前期准备工作。他把法案的裤子拉掉了。这样一来,你就可以立刻—”

安德烈·马里耶·让·雅克·迪潘用右手手指轻敲左手指背,用富有表现力的手势结束了自己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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