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例一】何xx,女,63岁,初诊日期1970年11月2日。
主诉:右侧腋窝下有一肿块一年余。
现病史:一年前开始于右侧腋下生一如黄豆大小之硬结,逐渐增大如桃核样,边缘整齐、坚硬,有轻度疼痛,确诊为“淋巴腺结核”,经治疗无效,肿块仍逐渐增大。遂1970年11月3日来我院就诊。
检查:患者健康情况良好,在腋下肿物2x3厘米大小,与周围组织稍有粘连,表面皮色正常,推之尚可活动,按之有压痛。
脉象:沉弦。
舌象:舌苔薄白。
西医诊断:右腋下淋巴腺结核。
中医辨证:肝郁气滞,痰湿凝聚。
立法:舒肝解郁,软坚内消。
方药:
鬼箭羽五钱 橘核三钱 云苓四钱 橘皮络各二钱 赤芍四钱 莪术四线三棱四钱 厚朴三钱 贝母三钱 麝香回阳膏(附方34)外敷。
上方内服五剂后,肿物即见缩小,疼痛减轻;上方加当归三钱,僵蚕三钱,以加强活血软坚之功,继服七剂,症状好转,肿物已缩小如杏核;随以理气、软坚、内消之法,配合平安丸(附方35)、小金丹(附方36)、醒消丸(附方订)内服,外贴麝香回阳膏(附方34),并用玉树油(附方26)外擦。依上法汤剂、丸剂交替服用五个月后,肿物已缩至黄豆大小,1971年4月29日复诊,腋下肿物已消失。
【例二】祝xx,女,24岁,初诊日期1971年6月24日。
主诉:右颈部生一肿物一个月。
现病史:一个多月以前,于右侧颈部生一肿物,开始如黄豆大,逐渐增大如杏核,疼痛。经检查确诊为“颈淋巴腺结核”,会使用抗结核治疗无效。来我院门诊。
检查:局部颉下淋巴结肿大3x5厘米,坚硬,与周围组织粘连不明显,推之可动,按压时有轻度胀痛,表面颜色不变。
脉象:沉缓。
舌象,舌苔薄白,舌质正常。
西医诊断:右侧颌下淋巴腺结核。
中医辨证:气滞郁结,痰湿凝聚。治法:理气解郁,软坚散结。
方药:
姜厚朴三钱 橘皮络各三钱 三棱三钱 莪术三钱 伸筋草一两 丝瓜络三钱 赤芍三钱 白芍三钱 鸡血藤四钱 法半夏三钱 白芥子四钱
外用紫色消肿膏(方见320页)、铁箍散膏(方见325页)各半,混匀外敷。,
上方服十二剂后,局部肿胀已明显缩小,中央皮色微红,压之有轻度波动感,拟以活血消肿托里为法:
夏枯草三钱 益母草三12鸡血藤三钱 当归三钱 赤白芍四钱 炒山甲三钱 炒皂刺三钱 川芎三钱 厚朴二钱 陈皮三钱 贝母三钱
服上方五剂后,局部波动明显,配合穿刺抽出少量干酪样脓汁,内服夏枯草膏(附方38)、人参养荣丸(附方28)、内消连翘丸(附方39)。五日后,疮面为红色,已有阴症转阳之征象。脉沉细稍滑。拟以调理气血为法
鸡血藤五钱 生黄芪五钱 党参四钱 紫河车三钱 川芎二钱 大熟地五钱 白芍三;钱 炒当归四钱 白术三钱 甘草二钱 上方服七剂后,疼痛已减,疮面肉芽淡红,四周仍有肿胀。再以助气养血内托之剂:
黄芪五钱 党参五钱 川芎三钱 冬虫夏草二钱 鸡血藤五钱 枸杞子二钱 云苓三钱 白术三钱 白芍三钱 炒山甲二钱 炒皂刺二钱
上方与阳和丸(附方40)、人参养荣丸交替内服,外用癣症熏药(方见269页)熏后,外上甘乳膏(附方11)。两个月后痊愈。
【例三】马xx,女,24岁,初诊日期1972年3月13日。
主诉:右侧锁骨上肿硬有疙瘩,疼痛,已半年。
现病史:右锁骨上开始发现有绿豆样大小之肿物,逐渐肿大如杏核,疼痛,皮色不变,按之不动,诊断为“淋巴腺结核”,使用抗结核药物无效,遂来我院门诊治疗。
检査:右侧锁骨上肿物,中度硬,范围有2x2.5厘米大小,有明显压痛,右上肢活动时有不适感。
脉象:沉缓稍滑。
舌象:舌苔薄白根白腻,舌质微红,周围有齿痕。
西医诊断:右锁骨上淋巴腺结核。
中医辨证:肝气郁结,痰湿凝聚。
立法:舒肝理气,软坚内消。
方药:
厚朴三钱 鬼箭羽一两 三棱三钱半 夏三钱 川贝三钱 莪术三钱 橘红三钱 橘络核各二钱 当归五钱 白芥子八钱 鸡血藤一两 外用铁箍散膏。
服上方七剂后,疼痛减轻,局部肿块皮色微红,出现皱折,按之略有波动感,有欲溃之势。拟以益气解毒,消肿内托:生芪一两 炒山甲二钱 炒皂刺一钱 陈皮二钱 公英五钱 川贝二钱 夏枯草三钱 白芷二钱 花粉五钱 外用药同上。
上方内服五剂后,局部已见破头,轻轻用刀划开皮面,即有干酪样脓性分泌物流出。此时脉见沉缓,舌苔薄白。继以养阴托里生肌之法:
南北沙参一两 元参五钱 石斛三钱 生芪五钱 陈皮二钱 炒皂刺三钱 党参五钱 云苓西钱 花粉五钱 炒山甲三钱 上方服七剂后,分泌物已呈黄色粘稠样脓汁,因久病伤阴,患者自觉午后低热。
脉象沉细稍数。前方去党参、云苓,加地骨皮三钱,丹皮三钱,以养阴清热。
继服五剂后,低烧已退,脉沉缓,舌苷白。因疮面肉芽暗淡,投以温补气血之剂:
黄芪一两 党参一两 上肉桂一钱 白芥子五钱 大熟地五钱 川芎三钱 阿胶珠三钱 鹿角胶三钱 炮姜三钱 局部用癣症熏药熏后,外上甘乳膏。
上方服七剂后,疮面肉芽生长尚好,颜色鲜红,再投阳和丸、全鹿丸(附方41),十日后疮面愈合,临床痊愈。
【例四】翟xx,男,31岁,初诊日期1972年6月19日。
主诉:左颈部生一疙瘩,疼痛,两个多月。
现病史:两个月以前,开始于左侧颈下部生一肿物如杏核大小,有轻微疼痛。血沉快,确诊为“淋巴腺结核”。注射“链霉素”,口服“雷米封”等药物,肿块未消,反而逐渐增大,疼痛加剧。于6月19日来我院门诊就诊。
检查:左颈部有一肿物2x2厘米,表面皮色不变,不活动,边界清楚,按之有压痛。
脉象:沉细。
舌象:舌苔薄白,舌质正常。
西医诊断:左颈部淋巴腺结核。
中医辨证:肝郁气滞,痰湿凝聚,立法:舒肝理气,软坚散结。
方药:
夏枯草五钱 贝母三钱 牡蛎五钱 鬼箭洇八钱 当归五钱 云苓四钱 三棱三钱 莪术三钱 赤芍三钱 外用麝香回阳膏(附方34)。
上方服七剂后,疼痛减轻,局部肿物逐渐缩小。1972年6月30日息者曾做活体组织检査,结果报吿为结核性肉芽组织。术后切口不愈合,并有脓性干酪样分泌物,7月24日复诊时,拟以内托软坚为法:
香附三钱 贝母三钱 当归三钱 二芍各三钱 炒山甲三钱 白术三钱 甘草三钱 云苓2钱 生芪一两 炒皂刺三钱
外用京红粉(方见311页)、珍珠散(附方42),隔日换药一次。
服上方后先见有清稀样分泌物,逐渐出现脓性粘稠分泌物。肿物日渐缩小,一周后疮面基本愈合,肿核也消失。
[按语] 上述四例,基本上反映了赵老医生对于淋巴腺结核的治疗经验。四例的发病部位,包括颌下、锁骨上、腋下等好发部位;发病阶段,包括了硬结、脓肿、破浪三期。
淋巴腺结核,中医称之谓瘰疬,大者为瘰,小者为疬,合称为瘰疬。一般认为多因忧思恚怒,肝经郁火,煎熬成痰,阻滞经络以致筋缩生核;或因痰湿凝结集聚而生。赵老医生对于本病很童视机体的整体状况。他认为气阴双亏、肾阴不足为其内因根据;肝郁气滞、忧思恚虑为其诱发因素。治疗强调“以消为贵”,早发现早治疗。同时很强调局部与整体相结合的辩证观点。根据局部病变的特点归纳为硬结期、脓肿期、破溃期。
1.硬结期:发病初期局部肿硬无波动。治疗原则以补气养血、软坚内消为主;气血不足为其本,故以补益气血。而痰核凝结是由于气滞。疏其气,通其络,气行则郁结得解,痰湿得化;佐以通经活络,以加强软坚散结之功效。常用内服方药以八珍汤(附方32)为主方,常用理气药有:厚朴、乌药、郁金;常用软坚药有:三棱、莪术、僵蚕、鬼箭羽、透骨草。常用通经活络药有:橘络、丝瓜络。
若痰湿盛者加橘红、橘核、荔枝核;若气郁胸闷,食欲不振者加丁香,而不去郁金。若寒湿重者可加白芥子、肉桂。
八珍汤补气血扶正为主。厚朴苦辛温,能化湿导滞行气,取其性温行散能除胃中之滞气而燥脾湿,因为脾为生痰之源,脾湿得除以断其生痰之源,实为治本之妙;乌药辛温,顺气散寒,上能入肺脾,下通肾与膀胱,以疏通胸腹邪逆之气;郁金行气解郁,凉血破瘀,《十九畏》中曾有“丁香莫与郁金见”的说法,但赵老医生认为对于气郁胸闷、食欲不振的患者与丁香同伍,反而能加强其温通理气的功能,并没有不良的反应;三棱、莪术、鬼箭羽、僵蚕活血软坚散结,共中僵蚕又为消痰治瘰癍之要药,《外台秘要》中曾有用僵蚕单味研末治瘰疬的记载(缺药时可用僵蛹代替)透骨草破血软坚补髄;橘红、橘核、荔枝核温化寒痰;白芥子、肉桂等辛温药,赵老医生认为必须有舌质淡、四肢不温、怕冷、妇女白带较多等明显寒湿的症状时始能加用。
外用药:消化膏(附方43),温热后外贴,必要时加麝香少许。或用阳和解凝膏。或用麝香回阳膏,每周换药一次。凝结见化,局部明显缩小时,可用紫色消肿膏。
2.脓肿期:局部皮色微红,中软有波动,欲溃而未溃阶段。治疗原则以解毒托里、消肿溃坚为主。痰湿凝结日久,蕴热酿脓,虚热煎熬、正气日衰,正不抗邪,聚毒有漫延之势。托里聚毒,使之收敛、局限,力争内消一线之机。如内消不应,则宜托里溃坚,聚箍脓毒,使之范围缩小,或促使其破溃,毒随脓解,以防耗伤阴血过多。常用方药如下:
炒山甲三钱 炒皂刺三钱 花粉三钱 白芷三钱 赤芍三钱 贝母三钱 归尾三钱 陈皮三钱 金银花五钱 乳香一钱半 没药一钱半
气虚明显者,加党参、生黄芪。血虚明显者,加鸡血藤、白芍。寒湿重者,酌加白芥子、肉桂。毒热盛者,去山甲、皂刺,加银花(重用)、白茅根、大青叶、败酱草、公英。
方中金银花、花粉、贝母、白芷清热解毒散结;归尾、赤芍活血通络、消肿;乳香、没药活血消肿止痛;陈皮理气化滞,助脾胃生发之气;山甲、皂刺一定要炒而不能生用,以防克伐太过,耗伤正气。
外用药:铁箍散软膏。若阴寒症象盛,液化明显,可于铁箍散软膏中加10%的抑阴散(方见314页),调合外敷。
3.破溃期:局部破溃,流出清稀粉浆样脓汁,夹杂有干酪样败絮物,伤口久不愈合。治疗原则以补阴血、托里生肌为主。脓毒已泄,但因久不收口,耗伤阴血,正气不复,则疮面无法愈合。所以,首当补益气血,继续托里,使之脓毒排尽,瘀去新生。
常用内服方药,可用上方进行加减,但重点应放在补益阴血上。托里透脓溃坚之山甲、皂刺应用山甲炭、皂刺炭,取其透托之力,去其克伐之性,使之在脓毒未尽时,不致收口过早,而形成假愈合反而事倍功半。另外可配合服人参养荣丸、八珍丸;阴寒盛则可配合阳和丸、全鹿丸内服。
外用药:若为破溃初期,毒热未尽者可用红血药捻(方见336页)、蘸化毒散软膏(方见316页)、紫色疽疮膏(方见318页)各半纳入疮口,以化腐解毒;若破溃日久,疮面发白者,可用红肉药捻蘸紫色疽疮膏纳入疮口,表面加盖芙蓉膏(方见325页);若分泌物多,则每天换药一次,若分泌物不多,隔日换药一次。
若脓汁已尽,肉芽组织开始生长,则可用回阳生肌药捻(方见336页)蘸甘乳膏或玉红膏(附方仍)或紫草膏(附方站)纳入疮面,表面加盖芙蓉膏以促进愈合;若表面肿胀红晕已消,可加盖甘乳膏以拔干长肉收口;若肉芽组织水肿颜色不鲜者,可用银粉散(方见312页)少许撒布;若肉芽组织晦暗呈现湿寒之象,可撒布肉桂粉或干姜粉少许,以促其回阳,加速愈合。
换药时注意用甘草油清洁疮面。用药捻时一定要蘸药膏后再往疮口内纳入,其优点是一方面容易纳入,对周围组织刺激较小,而且药捻形成“蛇尾”(尾部卷屈),有利于引流,促进愈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