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耳莺语沾春意

杜明芬

黄莺，又名黄鹂，仓庚。时值暮春三月，莺啼恰恰，亦被称为“莺月”。每逢此时，一群黄色的身影便穿梭在春日的林间，那婉转动听的歌谣拂去了落满花枝的旧雪，唤醒了人间的碧绿与深红。

春天是个热闹的季节，繁花落满春日的诗笺，莺燕停在春日的额头。春日一扬眉，便见花枝拥挤，莺啼燕语，沾了春露的光阴轻易地引来了蜜蜂和蝴蝶。草木日渐葳蕤，盎然的春意在山海湖泊间如美人般款款行走。此时，莺背色的丛林向深绿色过渡，莺粉色的花朵与艳艳春阳开始融合。一声莺语拂过春日的肩头，惜春的情绪便如海浪般澎湃汹涌。

暮春花自凋谢，无簌簌春风扰乱，是生命的自然之态。群莺飞于此时的林间，嘤嘤成韵的歌声里有一种对岁月惜别的情怀。红粉随流水，浅绿换翡翠。岁月本就如此，一种景色的枯萎总会被另一种新生的风景所替代。而黄莺的到来则让这个春日变得活泼生动起来。风起、花落、蝶舞、莺飞，好一场如画春光！

日色渐深，暮春也作“莺时”，莺是春日最后的写意。古人对“莺”这种好看又能唱歌的小动物，似乎是偏爱的。他们把人在显达以前的处境称为“莺谷”，也用“迁莺出谷”来比喻人的地位上升。而“莺花”则是比喻春日的景物，意指蓬勃与希望。且有此意的成语并不少，如柳莺花燕、歌莺舞燕、柳亸莺娇……古人也甚爱莺语，觉其婉转动听，便把莺啼称为“莺啭”“莺歌”“莺娇”“莺簧”……其似小女儿的清脆柔婉，似笙簧的动人悠扬。一声莺啼终了，心情莫名放松，那余音袅袅不散，萦绕在无数人心头成了一种春的印记。

莺在暮春的时候啾啾呖呖，是一种锦上添花的美。此时，花瓣的余香还落在清冽的水里，一圈一圈的涟漪里荡起残缺的美感。草木也深一寸，植物的嫩尖尖触到初夏的门槛，开始越发的成熟。我喜欢暮春的时候去林间听鸟鸣，很早的时候就出门，迎着晨露去邂逅日光。在林间听鸟鸣是一场听觉的盛宴，各种鸟声不绝于耳，但莺的歌声尤为突出。莺声洋洋盈耳，如朗朗书声，让人为之一振。风声里夹杂着悦耳之音，更让人忍不住探寻声源归何处。待在林深处见得一两只黄色的身影，便颇有一种“拨开云雾见天日”的感觉：原是娇小黄莺的啼唤，才让这幽僻的林间多了一抹趣味。莺是暮春时节的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，莺语里的声声啼唤更像是对春的缱绻情语。

流云飘过窗前的光阴，青苔枯萎了又生。时光如此匆匆，我却发现自己鲜有时间停下来听一听寻常烟火的声音。忙忙碌碌的岁月让身心皆疲惫，生活虽充实也太过千篇一律。人生漫漫，生命里其实也需要活泼的春意。来听一耳沾了春意的莺啼吧，那娇俏婉转里能听见生命的顿悟和惊喜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