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寸茉莉香

王晓阳

捧读丁立梅的《茉莉香》：“开时，你只要摘下一朵，放茶碗里，一口一口，全是茉莉香……在那茉莉香里面做事，或是发呆。这样的时光，每一寸，都是馈赠。”盛夏，品味着这优美的文字，不觉神清气爽，如饮清凉。

每一寸茉莉时光，都是馈赠。多么美妙的意境！茉莉香在屋中袅袅蔓延，沾满了衣裳，弥漫着我的周身，直入鼻息，这高贵的茉莉香，荡涤心胸，排出炎热，让人心明眼亮，这种感觉正如作家王寒所说“花开时，香味从四周八方奔涌而来，就像是固执的暗恋，它的香幽远得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，又如同近在咫尺无以言表的深情”。

茉莉香的记忆总是美好的。小时候，父亲面包为母亲种植了几株茉莉。每到夏天，茉莉绽放芬芳，母亲的心情灿如云霞。闲暇时分，母亲便会坐在茉莉花前，和那一朵朵馥郁的茉莉花对视着。高兴起来了，忍不住蹲下身，微闭眼，深深一嗅，脸上是一种陶醉的幸福。我当时不以为然，总觉得这又小又白的花朵，谈不上神奇，说不上伟岸，至于如此陶醉吗？！

父亲看出了我的疑惑，笑着说：“茉莉花虽小，但能量惊人，百花满园时，香也香不过它！”我似懂非懂，毕竟没有比较。乡村花事，往往野花居多。茉莉藏身其间，恰恰说明它是接地气的君子，深受人们喜欢。

后来外出读书，看了不少关于茉莉的文章，渐渐读懂了父母的茉莉时光。茉莉如雪，有“玫瑰之甜郁、梅花之馨香、兰花之幽远、玉兰之清雅”的美誉，插于发髻，明丽芬芳，是古代人们采香的重要原料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蒸油取液，做面脂和头油，长发、润燥、香肌，也可加入茗饮之中。”道出了茉莉花的作用和功能。

茉莉开在盛夏，也开在诗人心中。宋代有个叫江奎则的诗人，最喜茉莉，曾经写下一首《茉莉花》为之鸣不平。“灵种传闻出越裳，何人提挈上蛮航。他年我若修花史，列作人间第一香。”原来古时候人们把三十六种花卉分为上中下三等，梅花、兰花被列为上等，而集梅花、兰花、玫瑰、玉兰花香之所长的茉莉被列为中等，怪不得诗人如此愤愤不平了！在我看来，也许茉莉自身也有不满，于是纷纷把生命的花香倾吐，表达抗议，“一卉能熏一室香”。“谁家浴罢临妆女，爱把闲花插满头。”“香从清梦回时觉，花向美人头上开。“一笑相逢双玉树，花香如梦鬓如丝。”一支茉莉花，别在发髻，绽放青春，馥郁的花香把时光染得美美的，即使芳华流转，青丝白发，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！

茉莉花开花落，父母渐渐老去，但对于茉莉的喜欢一如从前，一寸茉莉香，一寸慢时光，总在父母的身旁陪伴。

而我如一只小鸟飞出乡村，渐渐爱上了茉莉。阳台上精心种养了两盆茉莉，清晨、午后或者夜晚，煮茶读书，闻香赏花，放一曲《茉莉花》，是生活的标配，慰籍了远方的乡愁，明艳了近处的时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