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跳摘记

峻青 《海啸》里说，“远处每一块黑乎乎的岩石或草堆，都能激起他一阵急剧的心跳。”心跳，生命的脉动，和时间一样，似熄息而去又永远感激。当心跳在心中呐喊的分贝超乎平常，那就是感动和感恩。记忆有点滴，选择记忆是你的命。

离开了家乡的云总是承载着许多眼泪，眼泪多了，就飘不远了。我总是会向家乡所在的那个地方凝望，那里有一双人，既希望你飘远，又希望你停靠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泪太多，当眼眶承装不下眼泪的时候我就想回家了。是不是我选择的记忆总是沉重的。

我还记得去年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，风是冷的，夜也是冷的。那夜，我躺在床上，和所有想家的人一样思想很不安分，我先打电话给在青海上大学的姐姐。电话中，她流着眼泪问我，你回家吗？我说，为什么回家？妈妈是不允许的。他说，你不知道吗，她的声音就那样漫向哭泣，我的心纠成一团。我说，姐，快告诉我怎么了？爸爸的手被车轧了……说到轧字的时候，她的声音我已分辨不清，后来姐姐说的话已是一片模糊。我挂了电话，马上给爸爸打电话，没人接，我又拨了妈妈的电话，妈妈开始的时候还是很冷静地告诉我没事，事实证明，她不想让我知道，他不想让我担心。她后来忍不住哭了，我听得出来，声音沙哑，哭过很多。妈妈以前累的时候有爸爸的肩膀依靠，现在爸爸却躺在病床上，我担心爸爸，我也担心妈妈。

妈妈这些年承担的他多了，我倒在阳台的栏杆上，手触到的地方湿漉漉的。那时候哥哥姐姐上着大学，我念着高中，家里很困难，但是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都可以回家，回到家里看到家人的感觉像是冬天陷进温暖的被窝一样。家是在小农村，地都是妈妈一个人种，现在爸爸出事了，妈妈的负担更重了……想到以前的艰难，想到这些，我说，妈妈，我想回家，想回家了，我不要上课了。

我擦掉眼泪，黑夜的天空也是无限的，只是看不到蓝色，甚至连灰色都不是，那是让人害怕的黑色！手中握着的手机也只是一个冷冷的固体，强烈想家的时候手机是根本不能解决那种相思之苦的，于是我打算回家。

时间晚上9点多，我擦掉眼泪，伪装自己的心情，那时候知道，心和口是不一样的，心是你的，口却是别人的，我们用口来表达不是我们心的东西，就像妈妈一样，不愿让我知道爸爸的事，我也一样，不愿让同学知道我家里出的事。这也许也是妈妈教我的。我跟舍友说我回家，我说妈妈想我了，于是简单地收拾一下就离开学校了。晚上10点多到了火车站，晚上已经没有回家的票了，我买了明天4点的火车车票，打算就在火车站过夜。当时什么都不怕，因为心里急着爸爸，还有妈妈怎么能承受的了爸爸的事。我感觉行人或是一个方向，或是相反的方向，或是走到十字路口，大家都会分离，但是家人是不会分离的，不会离开彼此，虽然在外读书，但是心还是和家里急在一起的。我走在街上，心已和周围离开了，我是一个个体，我们不会知道偶尔路过你身边的人在想什么，也许也有人面临着和我一样的痛苦呢？也许有人在过着偶尔的快乐。我想如果前面就是我的家里，而前面就是我的妈妈，就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家，我想我当时是多么的活在自己的想象中。

坐在一家蛋糕店的椅子上，等到这家小店关门我就去车站。给妈妈拨了个电话，告诉她我马上就要回家了。妈妈听后，急了，说怎么放心得下我，叫我不要回家。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不安全，而且回家也帮不上什么忙，只不过是又增加了她的一个安慰对象。我当时真没想多，在妈妈的哭泣声中，把票退了回校，我知道，我不能那么任性，不能不顾妈妈的担心，我也不能再在妈妈面前哭，我要坚强。

妈妈是第二天下午来到我学校的，那时候我在上课，爸爸来电话说妈妈来找我了，他说她手机泡到水里坏了，我急了。

妈妈第一次来桂林就是陪我一起来的学校，当时和我挤着一张床，她睡外面我睡里面，那晚她说她一直没有睡着，担心第一次离家的我以后怎么办。她总是这样。后来，妈妈到了，一路上问了很多人的，她没有什么文化，不认识字，也不知道我的学院和专业，带她到我宿舍来的人说，你不知道你妈妈找你有多辛苦，扛着一个大袋子，还提了一个大箱子。说着那个同学也哭了。

我记得那天下午的天空也是灰的，灰得阴暗，但是总飘不下雨，郁结在心里的忧伤怎么也挥之不去。我看到她站在我面前，心浪涌动，感动的情绪一下子随这眼泪喷发出来，妈妈带了粽子，是她早上起了很早来做的，我一直没有说话，无限地酸意梗在喉咙，我说不出来。我说妈妈，我带你去桂林走走吧。她说，不了，爸爸还在家等我去照顾呢。爸爸的情况很糟糕，今天早上才醒过来，估计要住院很久。我说要送她，她在车上把我推了下来，我的眼眶满是泪水。

车子消失在会仙路口，我不知道妈妈在车上会有多累，会不会睡着，我不会说很多安慰她的话，我只有表现得很坚强，才能让她放心。

心跳不安份的时候我知道就是我想他们的时候，那段一家人在一起的艰苦岁月，已被心跳记录下来。熟悉那段旋律，熟悉那段拼搏的日子，有家人陪伴。

当大学还是进行时的时候，我希望在这段进行时里，我能收获我的努力。春天是群芳争艳的季节，夏天争翠，秋天争月，冬季争雪。万物竞天，学校也是一样，现在，这个学校我收获的不仅是知识，也有来自像家一般的感动。获得资助是意外的，因为我知道学校里还有很多经济情况比我差的同学，我非常感谢，家里人也托我感谢学校，感谢政府。我说，感谢这个词，说说就过了，重要的是怎样用实际行动来表示。

上个学期获得了三好学生的称号，这是对我学习方面的肯定，但是我觉得这更是我对父母的报答，他们希望的不就是子女可以好好学习吗？

春暖花开的日子，我总是喜欢拍下花开的姿势，因为它们也许不能用心跳的形式铭记这来之不易的感动，但是我可以，我可以用我心跳的感动来铭记它们。所谓的盛年就像这花开一样，待年老色衰时，它们不是在想来世会如何，而是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，就像我的父母，就像学校。所以，请不要在冬天叹息，你的目光瞄准春天。

2012年的清明节回家了，爸爸手上的铁支还没有拆下来，那只手根本活动不了，妈妈在4月这个季节是没有时间照顾爸爸的，多想陪在他们身边，多想现在就毕业然后照顾他们。妈妈常常会对爸爸说，今年不长，忍忍就过了。在他们看来，这些年的日子都是忍过的。哥哥刚毕业，姐姐今年大四了，我还有两年，是啊，快忍过了。

我可以把我快乐的心跳给你，让你学会那个节奏，爸爸，我想把我健康的心跳给你，让你学会那个节奏！